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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5章 侯府命案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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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放開。”賀南嘉急於去瞧地上二人情況,壓根兒沒看誰拉自己,就甩開了那人,她走去管家身旁,提裙蹲了下來。

陸懷遠:“……”

外人看來,文氏的死多是內宅爭鬥,可昨日陸懷遠跟大理寺卿吃酒聊了幾句,稱文氏的死怕是跟袁戚有關,朝廷派遣飆淩衛出面就是個悶雷,不動聲色地掘地三尺挖出袁賊。這般一點,他就覺得侯府命案非同小可,即便賀南嘉已是陸家新婦,也不可多留,就想借探喪之名將人帶回去。來時見侯府門前竟無人引路,想著自己識得路就過來了,誰料途徑梨園的假山就見了這一幕,方才喊人。見滿地血涓涓擴散,他便好心拉著賀南嘉以免受了驚嚇,誰料她不領心罷了,還不顧情面直接甩開了手。當著舅哥賀文宣、還有外人傅琛的面,只得強忍不適,皺著眉頭跟在賀南嘉後頭靠近。

賀南嘉挽袖至手肘觸,手探向血肉模糊的管家頸處,此時的她專業能力附體,什麽都拋諸腦後,將所見得初步分析的結論娓娓道來:“死者總動脈、頸內動脈和頸外動脈均被割裂,創口截面平順,是刀傷,才會有這般大創口,且是一刀切。血溫還在,應是半柱香/功夫內發生的。”

再看身上的布料有磨損傷痕,痕跡下遮蓋表皮無意外都有傷痕,賀南嘉側頭看向假山、地面,指著刮痕:“此處有打鬥的痕跡。”她起身順著痕跡搜索,能依此判定打鬥的範圍。

傅琛常年領兵,刀傷劍傷一眼就能識別出,不想賀南嘉也瞧的準確,心中微嘆,此女究竟還會那些驚世駭俗的?他頷首且命人封鎖侯府,繼續聽看。

陸懷遠選了處幹凈位置站立,遠離深紅的血珀,神色像是見了鬼,這還是他所知的智拙劣、膽小懦弱的大娘子?比男子都不畏死人,最最最驚悚的是,她竟然在觸摸屍體!!這侯府往上幾代不是I 鄉農出生嘛?何時有仵作了??還說的什麽脈不脈的,瞧她雙手沾滿了血,他就覺得頭暈目眩……不得已轉過身,手撐假山才能穩穩的站立。

見二妹手撥弄血淋淋屍體時,賀文宣驚訝了口,那可是死屍,可二妹非但不怕,竟還細查看起來。他在軍中反覆歷練數年,才有見血如水的平穩心態,他的妹夫手腳都軟了……可二妹常年深居宅閨中,何時見過這樣的場面?再瞧她信手捏來,仿若經類似的事許多次了?

“傅將軍,死者與兇手就是在這塊區域打鬥的,但……”賀南嘉用樹枝做記號,標示出打鬥的範圍,可問題是兇手逃的方位辨識不出。梨園地表是層黑土,人走會有輕微腳印留下,打鬥腳印很多,能一刀致命武藝高強的管家,想來兇手身手不凡,體重當在她之上,可卻看不到絲毫逃竄的腳印。

“有何不妥?”傅琛見識過賀南嘉驗的一手絕妙屍語,盡管已差人去喚仵作,但聽聽定然是有用的。

賀南嘉搖頭:“不是不妥,而是除了打鬥卻無兇手逃竄痕跡,就像飛走了。”這是她心中所想。前世驗屍也會隨口道出心中狐疑,認真起來,職業習慣也跟著來了。

傅琛註意到了這點,他仰首看向假山高出,桃花眸底陰霾深沈,竟認可覆述:“是飛走了。”音落人已扶搖直上了假山高處。

頃刻間,賀南嘉領悟何意,便去查看另一人。

何衛氣息微弱,他額間有血痕,擦凈後能看清些許深灰色石屑,還有細小石粒深嵌進肉裏。她在周圍假山上找尋一番,發現血跡,從形狀上與額間傷痕一致。此處地上腳印呈現腳尖一次次沖向假山趨勢。她閉眼幻想何衛被人從後方強行撞向假山,再睜眼去看何衛後頸,果然有青紫色壓迫痕跡,其手掌密布許多劃痕、細細的血痕跟石屑,證實行兇過程。

“二妹妹,他還活著。”賀文宣見傅琛沒驚訝二妹通曉屍語,驗證兩人相識,便不多問。侯府又生命案,當下並不是討論這個的時候。此人還活著,得想辦法救治,說不定看到兇手:“我先派人請醫官來,你這裏還需要他麽?”

賀南嘉搖頭,輕嗯了一聲,雖沒儀器,可方才摸了何衛的脈搏,虛無飄渺,醒過來怕是有點難。

仵作忠伯來時傅琛也從空中回來,根據假山上腳印方向找尋到兇手逃竄的方向:假山、夥房頂、柴房頂、後門。這些位置的頂上多有瓦片碎裂伴隨腳印的痕跡,又根據瓦片上殘留的土木林草,推測兇手落地的都在草地上或是花木中。不出所料,在這幾處區域間都有幾片林木花草有踩踏痕跡。他不由得推測,兇手殺害文氏後,也是從屋頂逃竄到後門頂,這便避開了後門小廝的耳目。

大意了!

“屬下失責,請少主責罰。”松石跪立傅琛跟前。

賀南嘉凈手後返回見到的便是這幅場景,心中疑雲乍起,杏眸深深望向傅琛。傅琛似感知她的視線,垂著的眼簾緩緩掀了過來,寒徹沁骨,戾狠決絕,可剎那間又變得平靜無瀾,仿若方才是錯覺。

仵作忠伯驗的屍語跟賀南嘉高度重合,此外還提了一個非常有價值的線索:“兇手是個左撇子。”

賀南嘉收了心緒,快步上前偷師。

“將軍你看,此傷口肉紋理開口方向呈現右向,只有左手持刀才會坎向右向。”

對啊,刀向與持刀是相反的。仵作忠伯到底是老|江湖,賀南嘉是現代法醫,甚少觀察到這點,這就叫她聯想到切牛肉,刀口方向順紋逆紋切出來是不一樣的。兇手是左撇子,且會輕功,那麽範圍又能縮小了。

傅琛薄唇抿成直線,命人去主廳發問,而後下令松石:“先辦案。”

松石狠狠領命起身就去忙後面的。賀文宣親自去書房找侯爺那撥人。

“能走嗎?”暈血其實沒什麽,可堂堂大理寺少卿竟暈血就說不過去了,改天審問時犯人吐了一口血就暈了,豈不笑掉大牙!賀南嘉腹誹。

見仵作走了,陸懷遠瞪了賀南嘉一眼,沒好氣道:“大娘子關心死人倒是多過我這個夫君。”

有病吧!賀南嘉來了氣,不管人難受與否,現代話滿口飆:“咱是塑料夫妻,你這指桑罵槐的稱我沒關切你,害不害臊?”

陸懷遠:“……”

盡管不懂塑料夫妻是何意,可他絕不會問才智拙劣的大娘子,輕咳了聲:“方才我好心拉你,不也被你推了?”扯平了。

安靜,沈默。

陸懷遠確實腿腳發軟,可想著侯府這多的人,還有案情還是得靠他才行,審問到了只會打仗的傅琛指不定變得屈打成招,於是擡起手遞給賀南嘉。

賀南嘉扶起陸懷遠便問了想了很久都沒的答案:“什麽時候?”

陸懷遠:“……”

主廳內。

賀老夫人神色懨懨地靠在太師椅上,女使又是餵水、餵食、按|摩、疏通脛骨,就差當老佛爺來伺候。人還委屈戚戚的說府裏接二連三的出事,受驚嚇要回屋休息。

傅琛同意了,但提了條件:“月石,守著賀老夫人寸步不離。”

賀老夫人本來已由人攙起來,一聽此話,屁|股又降回去,對著傅琛笑:“不麻煩,老身還堅持的主。”寸步不離的監視還是罷了。

侯爺臉色除了懨更多是懼,管家的身手比他好上幾倍不止,若非受傷也不會退役做了管家。他去看了眼管家,就覺脖子疼,期期艾艾問:“傅將軍,賀某生平與人為善,從未結仇,侯府連遭橫禍,恐有人要加害於我們啊。”

傅琛沒理而是低頭跟賀文宣交代什麽,賀文宣便執筆開始寫。侯爺吃了一癟,面上訕訕的,便和善氏寒暄幾要不要緊、身子可還好之類的。

管家死了,賀南茵、賀文巖怕的毛骨悚然,且那個舅舅也遭了毒手,姐弟倆一直認為兇手就是沖著他們的。

“傅將軍,阿舅一出現就險些沒命,我真的很怕。”賀南茵說這話時眼淚就亮晶晶的,手帕拭淚,眼神卻往善氏、賀南嘉、賀文宣方向有意無意地瞥。

賀文巖一如既往的跟屁蟲:“那日我跟阿姐好意幫婢子幹粗活,結果碰上一股怪風,我阿姐就受傷了。管家從前就對我們很照顧,阿舅來送小娘最後一程,這看來都是沖著我們來的。還有鬧鬼,府裏除了二姐姐沒事,旁人都遭了罪。”

賀南茵聽了忙裝一副小白兔憐人模樣:“傅將軍,怎麽辦啊,我真的好怕啊。爹爹……”

矯揉造作可以,但人在家中坐,槍從對岸來,那就不不行了。賀南嘉素來不愛莫名中槍,更不是個軟柿子,她輕嘆了口氣,頗為不好意思般:“我倒是想瞅瞅鬼是什麽樣兒的。”頂著眾人以為她胡言亂語的眼神,話鋒陡然一轉,杏眸漾起瀲灩秋光,帶著濃厚可惜腔兒,慢慢悠悠道:“但翠湖與我沒過節,我倒是想看呢,鬼也不讓呀。”譏諷十足。

眾人:“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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